报纸简介
浙一院报
浙一院报
报纸类别:杭州市
 所属地:杭州市
发行地区:杭州市
官方网站:http://
联系电话:0571-87236655
广告电话:
2011年11月01日 星期二

朗读

小楼玉兰今犹在 回溯百年话因缘


胡云琪  周丽萍

 

小楼·玉兰·风范

 

    位于田家园的院史陈列馆是一幢二层小楼,原为藏书楼,名曰“小八千卷楼”。楼前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它们在此相守相望已经度过了一百多个春夏秋冬。
    一个多世纪前,田家园为丁姓家族所拥有,占地约百亩上下,有屋数十间,还有一个占地二十余亩的花园—“不如圃”,主人是一对兄弟。兄丁申(1829-1887),字竹舟,弟丁丙(1832-1899),字松生。
    丁氏兄弟出身于藏书世家,兄弟俩友爱无间,自相师友,协力做事。他们“少时即已厌薄仕进,慨然有志于古仁人以斯世为己任”,“尝以父命煮粥赈灾民,殚心竭力”。由于良好的家风熏陶,耳濡目染,勤奋好学,日后成为杭城著名的学者、乡绅贤士。他们在藏书、著述、编纂、出版等诸方面颇有建树,是乡邦文化的功臣。丁丙编纂的《武林坊巷志》,至今依然是我国最大的一部都市志。前人有言:“四方之学者言东南文献,首推竹舟先生。”丁丙还是杭州最早兴办近代工业的实业家之一,他与人合资开办了“通益公纱厂”(即后来的杭州第一棉纺厂)及塘栖的原“大纶丝厂”(部分遗存尚在)等。兄弟俩毕生为吾杭吾民的文化教育、慈善救助、战后重建(恢复被太平军战火损坏的许多设施)等,竭尽全力,慷慨解囊,不惜家财,贡献甚著。
    咸丰十年(1860)和十一年(1861),太平军两度攻占杭州,无情的战火使杭城的河道桥梁、文化设施、祠宇、慈善之所等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损毁,同时造成了难民无数。丁丙记述:“粤贼(指太平军)之祸烈矣。焚杀掳掠,瞬息间若天崩地裂,几不成人间世……,道经万安桥横街,一片焦土纵横,方寸昏昏,不知哀痛。”丁氏兄弟及其家人逃离田家园,四处避难。其时丁氏兄弟避难杭州市郊西溪,到留下镇购物时,突然发现包裹食物的纸张竟然是《四库全书》的散页,他们当即捡拾,得数十册。就这样,开始了他们连续十几年的救书行动。将收集的书籍东运西藏,或藏于西溪枫木庵内,或绕道绍兴,经宁波,将书运至上海存放。又通过书商收觅。同治三年(1864)春,清兵收复杭州,丁氏兄弟遂将所收集的书籍运回杭州,存放于杭州府学尊经阁。至同治十三年(1874),丁氏兄弟已收集了阁书原抄本7800余册,加之另一位热心人徐葵之收集的549册原抄本,共得8380余册。后又组织人员抄补残缺891种,全书抄录达2174种,前后耗时十余年,基本上恢复了《四库全书》的原貌。光绪六年(1880),丁氏兄弟与浙江巡抚谭钟麟商议重建文澜阁,次年修复完成。因丁氏兄弟抢救文澜阁《四库全书》功绩卓著,受到光绪皇帝谕旨嘉奖:“文澜阁毁于兵燹,现谭钟麟筹款修复,其散失书籍,经绅士丁申、丁丙购求藏弃,渐复旧观,洵足嘉惠艺林。主事丁申著赏四品顶戴以示奖励。”乱世救书,乃是丁氏兄弟传奇人生中令人感慨的一个故事。今杭城东河菜市桥北侧置有丁氏兄弟的坐姿铜像,旁碑书“乱世救书 功德常存”,以表达对这两位先贤的敬仰之情。
    同治三年(1864)太平军败退,丁氏兄弟始才回到田家园的家,随即全力以赴投入战后重建。兄弟俩凭藉他们的声望,奔走呼号,联络各方,多方募捐,为救助难民遗孤和杭城重建,作出了重要贡献。兄弟俩倾全力“招流亡、恤难遗、掩忠骨、清河渠、浚湖葑。事少定,急复旧有之普济、同善、育婴三堂,厘定规条,疏者密之,狭者充之。次及救生局、恤灾所、赈粥之厂、栖丐之所,百端填委,靡不曲当。更修圣庙祭器以崇礼乐,新崇义祠以表节烈,营葺天后宫、扬清祠、西湖各祠宇,以肃群祀。开白洋地、苕溪二河,建拱宸桥旧址及■路各桥,以便行李。”丁氏在沪时,会同江苏有关部门妥善安置难童七八百人,访其家族戚友归之者五百余人。将无可归者一百多人分别安置在宁波、绍兴,使他们不再流离失所,又资助难民四五千人回家。最初,见难民饥饿困盹,兄弟俩为筹措粮米酱曲糖粞,蒲席麻袋等,克服重重困难,不畏艰难曲折而为之,经营惨苦,天下罕闻,何其仁也!兄弟俩“行之几四十年,未尝一日休”,“置家事不问,一惟夫人是赖”。这些都彰显了他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博大情怀。如果要把丁氏兄弟一生中所做的好事善事都见之于笔墨,说实在,非我们笔力所能为。今托物寄情,举其大端略叙一二,亦足见他们道德之高尚,仁爱之博大,人性之光辉,忧国忧民之强烈,其品性犹如玉兰之高洁、大气、温润。
    1887年,58岁的丁申去世,弟丙为继承祖、父之志及兄长的未竟之事,翌年,在田家园一共建造了三座藏书楼,名曰“八千卷楼”、“后八千卷楼”、“小八千卷楼”。藏书楼建成后,楼之周围种植了一批花草树木。据丁氏家传,小楼前的这棵玉兰树乃丁丙亲手所栽。1937年12月,日寇蹂躏田家园,一把大火使丁家宅第化为灰烬,唯小八千卷楼幸免于难。自此,丁家老小流离失所,漂泊四方。长期来小楼就象一名隐姓埋名的隐者,隐逸在市井楼群之中,不为人知。如今这幢幸存的小楼和它的伴侣玉兰终于幸运地遇到了懂它的主人,唤回它往日的梦想和情怀,开始了它崭新的历程。
    近年,丁氏家族后人分别从日本、上海来杭,专程到田家园寻根问祖,当他们见到小楼、玉兰与古井等丁宅的古迹古树,禁不住流下了热泪,再一次勾起了他们对先祖的深深怀念和内心的记忆,并对浙医一院表示衷心的感谢。

 

遗迹·因缘·新篇

 

    在田家园的历史演变中,人文精华始终主导着前进的方向,而象丁氏兄弟这样的先贤具有典型性。他们“以斯世为己任”的使命感、责任感以及他们身上散发的人性仁爱之光辉,是民族传承中最基本的人文元素,与我院文化建设追求的目标相吻合。丁氏家族与我院的历史因缘,看似偶然,实属必然。因为丁氏兄弟不单单属于丁氏家族,他们更多的是属于杭州人民,属于历史,当然也属于田家园,使我们对他们怀有天然的亲近感。这种因缘体现了传统文化的延续,中华文明的传递,乃是同根同源因因相承的不解之缘。为此,我们将“历史因缘”进行了梳理,见之于文,以使更多的人知晓。
    因缘之一,田家园是丁家几代人居住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家园,丁氏家族尤其是丁申丁丙兄弟俩在此演绎了精彩的人生,留下了具有永恒价值的珍贵遗产。人们怀着崇敬的心怀,不断追寻他们的足迹……。1947年11月田家园迎来了特殊的主人—浙一人,在此开辟新的家园,悬壶济世。古老的田家园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时期;因缘之二,1888年,丁丙在田家园所建的三座藏书楼,那幢叫“小八千卷楼”的藏书楼,所藏之书最为精华,此楼曾是西冷印社创办人之一丁申之孙丁仁(辅之)的书室——“鹤庐”。1947年11月成了我院首任院长王季午先生的办公之所。2007年,经修葺一新的这幢小楼,辟为院史陈列馆。对楼前这棵已逾百年树龄的古玉兰,我院曾拨5万元专款请园管局专家采取有效的措施,进行了专业养护,使其在苍老的树干上又长出了新枝,显露出一片生机;因缘之三,清末民初建造的杭州绸业会馆,其地基(二十余亩)乃是丁家宅院中的“不如圃”花园。当年绸商云集于此,交流行情,切磋技艺,集散丝绸,生意兴隆达四海。2007年,绸业会馆纳入我院,并对其进行了精心修缮保护,重现光华,成为我院地界内最大的建筑遗存,并由市文物保护点升格为市文物保护单位;因缘之四,丁家当年日常取水的南宋御辇院古井,随着我院地界的扩大,古井所在地块并入我院,我院随即对这一古井进行了整修保护;因缘之五,2003年,我院田家园综合病房大楼地基施工时,出土了两条古庆春桥(1869年)石桥额,均刻有“古庆春桥”四个大字,两端刻“同治己巳”“官绅重建”字样。这“官绅重建”中的“绅”包含着丁氏兄弟这两位绅士,他们为重建古庆春桥捐款出力。2007年,我院利用这两件古桥遗物,新建了一座古韵悠悠的小石桥—“古庆春桥”,将历史碎片激“活”,营造成具有江南园林风味的景观小品,使医院环境空间多一些历史文化色彩;因缘之六,上述两条石桥额为何在田家园出土呢?这得从白堤上的断桥、锦带桥说起。原来西湖白堤上的断桥、锦带桥,都是石阶拱桥,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在建造白堤车行道时,将断桥、锦带桥改为车行道,刻有“锦带桥”桥名的石桥额拆除后被丢弃,丁申之孙丁仁见之,就将它移到西冷印社的“小龙泓”洞前矗了起来,至今仍“活”在西冷印社。同样,1919年将石阶拱桥的庆春桥改为平桥,刻有“古庆春桥”字样的石桥额拆除后被丢弃。据文史专家推测,当时居住在附近田家园的丁仁便设法将石桥额移至自己的宅园内保护起来。随着岁月流逝,石桥额日渐湮沉地下,无人知晓。直到2003年,我院建造大楼时被发现,“古庆春桥”石桥额不但重见天日,而且继续承载历史的记忆;因缘之七,2009年,我院在编纂《田家园记忆》时,丁丙编辑的《武林坊巷志》是主要参考书目之一,助了一臂之力。
    令人欣慰的是,我院对上述与因缘相关的古迹遗存均予以了有效保护,使之成为人文景观,续写新篇。将“历史因缘”所蕴含的文化元素已在医院文化与环境建设中实现了它们应有的价值。
    行文至此,驻笔而思,不禁喟然而叹曰:何谓古今者,乃人与人相续而成也。呜呼!光阴荏苒,人虽逝,因缘在,小楼悠悠有沉香;家园变,物尚存,玉兰依依吐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