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行路悠悠 心事渺渺

文/王鹏飞

　　多年前的仲夏，我在川、青交界处的一个美丽小镇上闲住。推开窗户望去，一边是金碧辉煌错落于山坡的寺庙群，一边是茫茫的唐克草原雾霭重重。因为阴雨的缘故，日夜只与淅沥的雨声和庙中和尚的诵经声相伴，就是想打个长途电话与朋友聊天也得走很远，才能见到一个小小的话吧。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才逼迫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剩下的旅途走完。清心寡欲的日子让我开始躁动起来，已经不太能适应房东家的客气和小镇上唯一一位藏族朋友扎西的崇拜眼神。于是我把行李狠狠地捆好放在门口的桌子上，随时准备出发。
　　在一个雨后初晴的早晨，我和一位荷兰女教师、一位以色列小伙子结伴出发了。行至山巅，下车驻足，回首望去，小小的镇子笼罩在早晨喷薄而出的金色阳光里，鳞次栉比的房屋掩映在树林中，炊烟袅袅地升起又缓缓地散去。远处的山丘系上了一条白色的腰带，雾气从山坡上洒了下去，慢慢的，整个镇子在眼中模糊起来。恍惚之间，悠悠的诵经声又回到耳畔。这儿，有了一种旷古的宁静。
　　如有神助，很多年后的夏天，这样的场景不经意间又让我安静地坐在书桌旁。我相信这是一种力量对我的提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已经在路上。但在清晨薄暮，可以翻开书、拿起笔、坐下来的时候，四周的一切又驱使我不断地去追寻内心的灵魂。我以往留下了一些文字，又引诱我把与历史的对话进行下去。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借助山水风物与历史精魂默默对话，寻找自己在辽阔的时间与空间中的生命坐标，把自己沉淀下来。
　　对历史的多情总会加重人生的负载，由历史的沧桑感引发出人生的沧桑感。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在山水历史间跋涉的时候有了越来越多的人生回忆。我想，连历史本身也不会否认一切真实的人生回忆会给她增添声色和情致，但她终究还是要以自己的漫长来比照出人生的短促，以自己的粗线条来勾勒出人生的局限。
　　今天，我在静静的曲江池畔守望，突然感觉与多年前的场景十分相似。我俯瞰着静谧的小镇，身后是一双双不解的眼神，车子滚起的烟尘在让我把背影留给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