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

愿我能与你说再见

■ 黄瑜可

    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所有人在华美的灯光下飞舞，而你在喧嚣的角落守着一个人的孤单，默默祈祷盛宴的结束。从知了依旧吵闹的九月到被雾霾掩盖下的冬季，刚好一个学期。

    开学前一天，你一点也不想回到学校，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认识的新班级。军训最后一天，你终于露出了微笑,你在想终于结束了，不是因为训练有多苦，只是真的不喜欢明明很多人在一起却依旧觉得孤单又尴尬的训练。

    后来你终于习惯了新的环境、新的同学，其实更多还是习惯了孤单，我也已经习惯在你身边，给你一个最温暖的拥抱。我可以感受得到那段日子里你的生活就如同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对着萧瑟的夕阳，对生命尽头的未知路途充满了恐惧、无奈和那一刻苍白无力的心跳，你将我牢牢拽在心头，我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抱紧你，而你却依旧孤单地瑟瑟发抖。

    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只是从未离你如此之近。小时候，你睁开眼睛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于是你放声大哭，爸爸妈妈慌张地跑来哄你，为你念了一个又一个的睡前故事，你却狡黠地看了看我。他们都说你是他们见过最爱哭闹最难哄的孩子，可我想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啊，总有办法让我无法靠近。

    后来你识字了，你爱看各种童话书，你会好奇莴苣姑娘能从高塔落到地面的长发，你为灰姑娘不能在午夜之前回到家而担心不已，当王子终于找到灰姑娘时你也开心得好像整个世界都下起了糖果雨……当过去的时光成为封印，当你再不会温暖地微笑，我们都不是巫婆和仙女，回忆从没有如此珍贵、如此让人迫不及待。

    花季的你爱上了张爱玲的作品，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却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你终于也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你愿意为他的笑而笑，为他的皱眉而忧伤，他亦会穿过汹涌的人海来寻找你，后来的后来你却只能远远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虽然爱情有时候会让人失望，但痛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回忆总是容易让人无比眷恋，过去的你一直都幸福快乐，虽然我只能远远望着你，却仍可以被你的快乐所感染，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于是当你面对新环境时我终于乘机挤走了旁人，心安理得地走近你身边，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你的快乐。可是你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不仅仅是我，连你自己也觉得无比陌生，我怨恨着诅咒着一切一切让你变得如此悲伤的因素，努力地想要让你快乐一些、再快乐一些，却依旧无济于事。你仰头望着漫天飞雪，忽略了早已酸痛的肩头，眼泪不会落下，而雪，也一定会停歇。

    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个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自己，原来在你们的世界里都称呼我为孤单。孤单，我的名字，但我却厌倦了这种无力的感觉，我不喜欢在午夜梦醒时抓不住你的气息，幽长的古巷里连清风都不愿停留一刻，连我会觉得恐惧、孤伤，可是我告诉我自己，只有我的离开才能换回你的快乐。

    我知道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从来都不是我，是许许多多的故事、是各种各样的书香与你相伴，而那时的你从不会孤单。在明白了一切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你，我愿意一个人带走所有的悲伤与孤独。

    你正坐在草坪上看书，阳光从你的发丝穿过还有你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你一定不会知道在你抬起头之前我早已走远，愿我能与你说再见，从此不再见。我最最亲爱的姑娘，原谅我不能拥抱着跟你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