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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遗产地的持续性机制问题研究

邓丽丽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MBA）。现任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研究员、动漫游戏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动画学会教育委员会副主任，民进中央文化艺术委员会委员，北京民进企业家联谊会副会长。长期从事文化产业研究，大型国际文化项目的策划、运作，以及文化、体育活动的企划、组织及实施，为政府文化产业项目提供咨询服务，为不同类型的企业进行管理策划、形象设计、市场推广，协助融通各种运作事务等。

     做文化研究的机构和做文化投资的机构，总要遇到文化和文化遗产问题。文化遗产不存在了，文化失迹了，文化研究和文化投资就缺少了根基和方向。我们常说到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这种事情，在许多国家天天都在进行，但其持续性，尤其是遗产地的持续性机制问题却没有很好地解决。也就是说，这一代享受了文化遗产，下一代还能不能享受到和这一代同样的文化遗产，再下一代呢？这就构成文化遗产地的持续性机制问题。文化遗产地的持续性机制，涉及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这个地域上的文化遗产值不值得保护和利用？”，二是“文化遗产地怎样做才可以具有持续性机制？”

    这个地域上的文化遗产值不值得保护和利用？

    第一个问题首先遇到对文化遗产和文化遗产地的理解。我们所说的文化遗产更多接触到的是“世界文化遗产”，这是一个层次，但不是全部。除了世界文化遗产外，还有国家的文化遗产、州省的文化遗产、城市的文化遗产、乡村的文化遗产、社区的文化遗产等。而其中的“世界文化遗产”是将上述的某一部分，经过世界教科文组织的评审、测定、确认，将其纳入世界教科文组织的保护规则，使其具有世界意义。至2011年6月的第35届世界遗产年会之前，全球得到确认的世界文化遗产有725项，中国得到确认的世界文化遗产已有33个（2012年为34个）。尽管世界文化遗产的数量在增加，但绝大多数的文化遗产不在世界教科文组织确认的范围之内。世界文化遗产是重要的，但我们的注意力不能仅限于少数的世界文化遗产，我们还要关注非世界文化遗产的部分，这部分构成文化遗产的基础。不管哪个层次、哪个部分的文化遗产，表达的都是人们以往历史活动的结晶，在此结晶里所表示出的文化意义。人们的历史活动，无论反映在器物（如鼎）上、建筑（如城墙）上、遗址（如大明宫）上，还是反映在人的操作过程（如梯田的稻作文化）上，都具有人类活动的遗迹。与人类活动相关的遗迹，构成文化遗产，而与人类活动无关的遗迹是“自然遗产”。到2011年世界教科文组织确认的世界自然遗产有183项。我们关注的是文化遗产。

　　文化遗产总在一定的区域内存续。我们所说的文化遗产地是指文化遗产赖以存在、持续得到保护、为现代人享受的空间区域，具体说就是文化遗产被当地政府划定的遗产核心区域和缓冲区域。在这个地域上的文化遗产值不值得保护和利用？这个问题我们这样来看，凡是文化遗产，都有其历史意义，通过各种符号，记录人类的历史活动和成就。文化遗产告诉现在的人们，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是如何来的，人类的智慧是如何进步的等，某一部分的文化遗产是某一个人类群体文明进化的结晶，如中国的、印度的、埃及的、犹太的等，尽管这是不同地域文化的典型代表，但各地域文化总起来便是世界文明发展的见证。评选出来的“世界文化遗产”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中国是个文化遗产及其丰富的国家，每一个文化遗产都是一部历史教科书，记录着中国历史的变迁，记载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唯有保留下来具有特殊意义的文化遗产，才会使我们和我们子孙的知识和智慧绵延不绝，才会使今日发展更具有守正基础和创新的前提。就这个意义上，文化遗产值得保护和利用。

　　文化遗产具有怎样的价值？历来众说纷纭。有的学者从文化和社会角度出发，将文化遗产的价值分为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两部分；有学者从自然科学和文化内涵两个方面将世界文化遗产的价值分为自然科学价值、历史文化价值、建筑艺术价值等。1982年英国国际古迹及遗址理事会主席Bernard Feilden论述历史性建筑是建筑形态的文化遗产，“具有建筑、美学、历史、记录、考古学、经济、社会、甚至是政治和精神或象征性的价值。”1 美学价值是说遗产本身及其周围环境所拥有和展示的某种重要的美学质量；精神价值是说遗产提供给使用者和特定地区的居民一种文化方面的收获及自豪感，并以此加强与外部世界的联系；社会价值是说遗产能够强化社区的群体价值，使社区能成为一个适宜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历史价值是说能够证实遗产的独特性，并能提供与过去的联系，提示其源流信息等；象征价值是说遗产传达的内在意义和信息能帮助理解其独特性，维护其特色等等2。这些对于文化遗产价值的说法，可以帮助我们从不同方面理解文化遗产的价值，可以使我们进一步明确文化遗产具有什么价值、对文化遗产要不要保护、保护什么、如何利用、怎样持续等问题。

      文化遗产地怎样做才可以具有持续性机制？

　　第二个问题是机制性问题，即文化遗产地怎样做才可以具有持续性机制？由于文化遗产具有无可估量的人类发展的价值，尤其是文化遗产的脆弱性、不可再生性等特性，遗产所在区域（例如西安市、曲阜市等）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持续等负有直接的责任。因而，文化遗产地的持续发展及其在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研究中的作用，已引起世界各遗产国及遗产所在地的高度重视。

　　文化遗产地是文化遗产的承载基础。文化遗产地的持续发展是文化遗产保护、利用、持续的基本条件。文化遗产地又是城市中的一块地域，城市的功能和发展又成为遗产地的客观环境。如此看来，城市的繁荣所给予遗产地持续发展的财政基础和行政条件、遗产地管理运作机构的理念和作为、遗产自身的特性和潜力等，都成为持续性机制的组成部分。“秦始皇陵与兵马俑坑”是个遗产地，“秦始皇陵与兵马俑坑”的持续机制就涉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等所依据的指导思想、制度规则、机构设置、资金基础、环境条件等，这一类因素可归为区域的财政基础和行政条件，涉及地域的承载能力问题。“秦始皇陵与兵马俑坑”有个管理委员会或者公司制的运营机构，这个机构配置人员和资金，具体担负着遗产的保护、利用和长久存续的职能。这个机构经营管理得好，就能够以收抵支，自行发展；如果经营管理的不好，就需要地方政府给予扶助和支持。这一类因素可归为管理机构的理念和作为，涉及到机构的运行模式问题。上述两种情况，总起来叫做“文化遗产地的承载能力和运行模式”。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遗产自身的特性和潜力，就是说，文化遗产属于哪一类，依据特性，分类分析，找出适合这一类遗产特性的管理办法和持续机制。例如，有一类是“文物”类，这一类是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是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器物、碑雕和碑画，具有考古性质成份或结构的铭文、窟洞、建筑物以及联合体等，例如秦代的铜车马、西安碑林、莫高窟、白马寺等。这一类涵盖比较复杂，但大多是单体型或同质性群，可持续问题涉及对文物损蚀的速度和抗损蚀的技术需要进行严格的监测与控制，并做好环境保证。还有一类是“建筑群”类，这一类是从历史、艺术或科学角度看，是在建筑式样、分布均匀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单立或连接的建筑群落，如故宫、避暑山庄等。这一类按建筑群落进行维护、修整、修复等，其可持续机制是采用技术和组织措施，尽可能保持遗产的原形。再一类是“遗址”类，这一类是从历史、审美、人种学或人类学角度看，是具有突出的普遍价值的人类工程或自然与人联合工程以及考古地址等区域，例如，殷墟、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等。其可持续机制也是采用技术和组织措施，尽可能保持遗产的原地貌。

　　上述三个因素，即所在城市对遗产地持续发展所给予的财政基础和行政条件、具体的遗产管理运作机构的作为，以及遗产自身的特别性质等相互间的关系，这些关系经过筛选，长期运行后，就会形成有实效的运行规则。例如，有的遗产地实行的资源依赖型的规则，有的实行的是政府支持型的规则，有的实行的是开发补充型的规则，各自有效，但各有自己的机制。遗产地可以依据自己的条件进行选择，其运行的结果可以通过特定的评价体系进行测评，根据测评结果对遗产地的承载条件进行改善，使其越来越具有可持续性。